现在是学期末，ISHC各大社团正在做年度总结大会，作为全世界最顶级，没有之一的高中，当然不会只有全场的尬聊和哄笑。这些经历了多年精英教育一脸严肃的中学生，满口都是论文一样的言语，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懒得对他们打一个十秒钟的哈欠导致下巴脱臼。在这群资深大佬之中倒是有一个例外:
本名若尘，十五岁，所在班级为K班，成绩于全校中上位置不断波动。
现在他正在以副社长的身份在人工智能研究社的报告厅里演讲。
“……看来今天又有潜力无限的新成员加入我们，为了表示欢迎，我必须再一次自我介绍。
我来自于时空联，你可以叫我Pastor，那是精神导师的意思。我们时空联的使命就是阻止黑暗组织的邪恶计划，维护时空秩序。”
他额前的头发轻轻向两边分开，微微露着额头，眉毛和鬓角都被切的很整齐，单眼皮覆盖着黑色眼睛，至少在这个学校还找不到比他的还要黑的瞳孔，下巴棱角分明，喉结很突出，身穿一件奇怪的贴身铠甲，与周围的校服格格不入。
“……我不是在开玩笑，确切地说，我是从实验中得出的结论，这是我的理论之一……”
听到这里，新来的那几位已经明白这家伙是个难缠的中二病了，略带反感地继续听着这家伙可笑的发言。
“……在无限可能的时空之中，存在多种宇宙和无数条历史线，相似的宇宙会有时空粘连，一旦律被破坏，这些多远宇宙之间会产生时空裂缝，相容的物质会交汇在一起，如果置之不理，这些宇宙就会走向混沌和灭亡……”
“时空联便由此而生，我们将维护时空秩序，阻止所有妄图把时空引向混乱的邪恶势力的一切行动，维护时空和平，为人类探索新的发展道路……”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记了今天本来的任务。
“我说副社长，你跑题了吧。”一个男社员很没有礼貌地直接站起来打断了若尘的讲话。
“这可是关乎人类命运的问题！怎么叫跑题呢？”若尘很惊讶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会这么说，真是孺子不可教，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副社长要宽容，不能欺负社员，于是压制住感情说，“那我们还说原来的话题。”
要是平时的话他一定要给那些愚蠢的家伙从头到尾解释一遍人类的未来多么希望渺茫，时空联的存在又是多么伟大，他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无数次把人类从深渊之中硬拖出来啊！
“今天本来应该社长来做今年的工作总结，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她将此事委托给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咳……现在开始……”
社长是AIRC(一个研发人工智能的大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不知道若尘那一个地方让她另眼相董看，一到高中若尘就得到了她的垂青，先是无需面试直接入社，之后又当上了副社长，就算有天赋的人走这条路也要两年以上，而若尘却只用了几天。社团里面很多事情社长都无缘无故交给若尘来办，这让很多社员不爽，且不说若尘能力如何，单说他中二病式的语言和神奇的脑回路就让人无法与之交流。
“今年我社致力于研究新型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语言输出系统，通过无数次不懈的努力，终于创造出了我社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件作品:若青，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若尘有些忘词了，尴尬地扭头去看显示屏。
若青是社团设计的一个人工智能，因为是学生，人工智能的内核还是采用了AIRC的产品，不过修改了很多东西，让这个人工智能更加人性化。
“青春的说话风格，能让人回想起高中时代的女同桌。”这时刚刚那个站起来打断若尘说话的男生再次站起来，看了他铁定了要和若尘对抗下去。
“咳……你说的很好，其中一共有过……”若尘继续说。
“三个不同版本，1.382、2.658、3.904，每一版都较之前增加了大量优化，现在若青本身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用词喜好和处事风格，总计对话13562.68分钟，出错率0.01％……”然而那个男生很不礼貌地接了若尘的话。
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包天，这可是副社长在讲话，怎么能随意打断别人。而且讲话本身又没有出什么问题，看起来只是他想装逼罢了。要是社长在的话这家伙早就被赶出去了。
“你这家伙，是组织派来对付我的吗？”若尘停止了说话，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家伙把他本来要说的话都讲完了，现在若尘无话可说。
“我可不知道什么组织，我只知道你这个中二病副社长一点都不称职。”看来这位社员也是有积怨的。
这也很正常，想想吧，别人努力了那么久，无数次次正大光明的考试和多少回低三下四地求情才好不容易进入这个社团，你若尘轻轻松松就当上了副社，这也就算了，每天要面对的副社长还是一个中二病患者，只是说话就让人不爽，再加上有社长在，连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能随便说，这副社未免也太猖狂了，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果然来了吗？在学生中潜伏的组织上的人……”若尘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
“要不是社长护着你，你早就被我们炒鱿鱼了。”那社员很直接地把话放出来了。
“你想做什么？你们的阴谋是不可能实现的！”若尘到没有在意那句话，还在自说自话。
“什么阴谋？难道你找不到台阶在哪吗？愚蠢幼稚的中二病患者。”
若尘回想起来那家伙好像是比他提前入学的一名学长，成绩始终在全校前三名稳定着，进这个社团好像比他还要早，按理来说若尘应该叫他学长或者前辈。
的确，学长对若尘反感很久了，自从开学第一天这家伙被社长进了这个社团，他就对若尘充满了深深的反感。
说话令人尴尬，难以交流，学习一般，无所作为，这是学长对若尘最直接的印象。
不知道社长缺了哪根筋，明明是AIRC的千金大小姐，无论是外貌还是智商，都在学生中处于顶尖的位置，一般人就是在一个方面和她一样优秀就算是功成名就了。可她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中二病少年？说帅也在这个帅哥云集的学校排不上号，只说在座的各位社员，比他帅的也多了去了，说高更不可能，虽然还在成长中，但刚过一米七怎么也说不过去，社长作为一个女孩子有一米八呢。
富更不可能，有几个人会比AIRC家千金还要富。再说权力，学习，音乐，美术……那一个方面也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除了那尴尬的中二病能排到数一数二的位置，吊打一切小屁孩。
那位学长社员慢慢走上前去，很恭敬地用笔亲手一笔一划地写字。
大家一个字一个字看着。
报告厅的白板上整齐地落下了一行整齐的字符:中二病是这现世最喜欢蹂躏的低贱废品。
这是前辈送给若尘的良言。
前辈长的就是一副骚气满满的样子，身材修长，眼睛细长鬼魅，看人的时候充满不屑，瞳孔是深紫色，清晰的眉毛随着眼眶的形状弯曲，高鼻梁上架着一副细丝金边眼镜。头发黑色中泛着紫光，刘海斜梳着刚好和眉毛还有一点点距离，右眼角还有一颗像黑笔点上去的泪痣。
一个前辈这样说也许显得自己成熟一点，但少不了得了高二病的嫌疑。现在，他站在若尘面前，脸上的神情可以帮助我们确定他现在极度自信的人。
……
“自命不凡，总是想做出什么名垂青史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世界上，尤其是在浮城，你不过是一个残次品，就算拼上性命也是追不上别人的成就，被人踩在脚下就不要叫嚣。”前辈已经开始挑战若尘的底线了。
“你这家伙是想挑起内战吗？作为学长的你至少也应该用正常的语气提醒吧。”社团内负责人事的另一位学姐说，她虽然也不喜欢若尘这家伙，但还明白事理。在这一年中若尘对社团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算不上最殷勤，但在全员来说算是研究中最投入的一个。
“提醒？你以为他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是马戏团饲养的猩猩？这就是事实我从来不喜欢虚情假意。”前辈用中指扶了一下金边眼镜。
这句话可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也许就是想表达一下对若尘的不满吧。
“那你又说了什么实在的东西，除了明显的恶意打击，还剩下什么？”学姐继续反驳。
“实在？你找你们老师去，我是来做研究的，不是来给你们讲知识点的，而且明明都是万年倒数第一的班级，很狂妄吗？”
倒数第一的确是实话，虽然若尘的成绩并没有很差，但是他所处的那个班级确实是全校最弱的，劣等生的名号也就是这么挂上去的。
对于这个学校的来说，看一个人的全方位素质，不仅要看本身的东西，还要看他所在的班级，毕竟很多事情只有集体才能做成。
学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该怎样说话，因为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一年以来，他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要比若尘做得好，不知道为什么，社长却总是青睐若尘，要是这一次能让若尘失败，再加上社团里暗地里支持自己的人也不少，说不定副社长的位置就归他了。
“就算不鼓励，你说那种羞辱人的话算什么？”学姐有义务阻止这些无聊的争端。
“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资格，不过都是劣等生，还想别人说什么好话，像你们这种垃圾，就算是机器人也不屑把你们当人类看，在这个遵守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城市，你们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按理来说前辈已经失态了，无论怎样他也不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只要社长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被开除的，底下的人都鄙夷地看着这几个人，这时，几个成员忽然站了起来。
“我们支持前辈，副社长太不靠谱了，要不是社长护着他，谁愿意让他站在那种位置，前辈的资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成绩优秀，对社团贡献不在第一也在第二。我们社团是学校最大的社团之一，怎么能容忍一个中二病当我们的副社长！”
其中一个领头的说话了，看来这家伙是前辈的拥护者。这样一来，形势就对若尘不利了。没想到这家伙不是孤身作战，要是有了队友，就算是社长本人也不好解决这件事，毕竟这个社团在决策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比较民主的。
“哈哈哈……我原以为你们身为我校前辈，在同学面前一定有什么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若尘对着他们轻蔑地大笑。
“粗鄙？你是无法反驳，恼羞成怒了吧。”前辈倒是不急不慢，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若尘似乎有什么反败为胜的大计划，表现出舌战群儒的冷静。
刚刚那位调解矛盾的学姐暂时坐下了。
“这位中二病患者，有什么问题吗？”前辈略带厌烦，这或许是学长对于后生常有的态度。
“咳，片刻便好。”若尘活动了面部肌肉，调成了面带微笑的自信脸，嘴角上扬。
面对若尘的尬笑和尬聊，底下的社员有的已经尴尬到头蒙的程度了。
“请说，我虽然才能有限，但还是会尽力回答……”前辈扶了一下斯文人的眼镜，“……你的问题。”
“恕我直言，您所讲的完全是一派胡言！”
这句话虽然没给出明确的证明过程和理由，但是现在说出了很爽，不带什么很不好的字眼，恰到好处地反过来嘲讽了前辈一番。
“哦？你说来看看。”可以听得出前辈已经很气愤了，但他大概还是想忍耐一下，给眼下这个冒昧的愤青一丝悔改的机会，而且胜利已经在他手中了。
“如果说宇宙只有一个，历史只有一种可能，并且您已经知道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能做出精确预言，那么我愿意把您的言论奉为金科玉律。”
若尘低了一下头，片刻后又抬起。
“但是，空间是无穷多的，历史有无限种可能，一切时空扭曲交织在一起，其中一种成为我们所经历的，而在小小人存宇宙中无知的你，为什么胆敢说出那些话，这不是很愚蠢吗？”
“你这家伙……究竟想表达什么？”前辈忍无可忍，“犯什么下作的中二病啊！治好了再来说话吧！”看来他已经心态崩坏，放弃了作为学长的沉稳。
“哈哈哈……”若尘大笑，这声音震动着周围凝滞的空气，也让大家尴尬度爆表。
若尘这家伙的中二病在全校来说也是出了名的，每天都在大喊什么“α，β，γ宇宙”不知道被别人说过多少回，学生也把他当笑柄。
“那么简单来说，你的成绩始终处于劣等生的位置，各方面的成就也暂时是零，虽然在社团有所贡献，但和你那中二病给大家带来的麻烦相比较，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社没有必要因为那一点小小的利益继续保留你的位置。”前辈想着这下他应该哑口无言了。
“哼哼哼……哈哈哈……”若尘大笑。
“你笑什么，装疯卖傻就可以糊弄过去吗？在这里实力说明一切，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时空联那种愚蠢的设定到底是什么，但是就凭你，谈及的拯救时空的说法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对了，差点被你带偏，你所说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那只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安心做你的中二梦去吧，不要再来我们的世界瞎搅和了。”前辈的意思是要把他赶出社团。
“开除副社长，重新选举！”
给前辈打援助的人开始起哄，站起来的那些人也随着他叫喊起来，若尘已经到了悬崖边缘了，如果这时候社长能来，一切就当成一次小矛盾就算了，但是社长在这时候偏偏不在，这下可没人管得了了。
“可笑，谁说了能轻易实现的才是梦想，鼠目寸光的你当然不会明白梦想是什么！”
若尘觉得自己的设定被嘲笑了，但是这种嘲笑也是凡人最可笑的地方。
“我的理论没有错误，在一切预言实现之前，就算会失败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这都不能代表什么。
就算有你这样的凡夫俗子会来践踏，就算铺垫的一切失败都成为命中注定，就算它们被暂时的物理定律制约着……
它的高贵根本不在于它是否与你们凡人的认知相符。我们会不断地拼上一切为之奋斗，有一天，梦想实现的时刻就会到来，而您这种人，已经胆小懦弱到不配拥有梦想的地步，悔恨去吧！”
若尘说完，把刚刚落下的右手向后上方用力一挥，微低着头。
“我永远不会离开的，就像我未曾到来一样，直到答案已被揭晓。”若尘低声说，然后又把声音调大，“我会实现超越时空，联合α，β，γ宇宙和奇异世界的梦想，不惜一切代价，追逐幻光！”
“好那就让我们这位天真可爱的同学好好展现他的中二病，如果你不介意，我是说，实际上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出版一本复古纸质的《幻想故事集》。”
前辈讲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但是全报告厅的人几乎都跟着笑起来。
“你们嘲笑的越厉害，梦想便越是伟大！哈哈哈……”
中二病患者永远无法被打败，除非被治疗。
在若尘的大笑声中，报告厅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了，从门缝之中，可以看见三个女学生并排站在门口，若尘从余光中看出，她们是学生会的。
这三个女学生身穿整齐的校服，肩上佩戴着学生会表示身份的肩章，闪闪发光。
“这位同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三个人进来，领头的那个人上来对若尘说。
若尘才扭过头来，斜看着她们，说:“难道又是组织上的人吗？有多少来多少！哈哈哈……这一次，我们时空联有备而来！”
“别在犯病了，这三个好心的学姐是来帮你治中二病的。”前辈替三个女学生解释。
“哦？是吗？”若尘不屑地说，“对不起，我们拒绝世界对中二病的一切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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